晚风习习,杉树毛梳着柔发,沙沙。竹叶林蜻蜓归家,匆匆。荆棘丛蜂鸟起舞,呼呼。
搬一把凉椅,放到最低的坎子里,仰躺着,任凉风拂过一天略显疲惫的面颊。吸走了我的汗滴,抚平了我的焦急的心。心好似被熨烫过的平帖、齐整。
太阳的仪仗队还未全部撤离完毕,一束夕阳的散光打在树林里的缝隙里,星星点点地闪动着。大知了“牵婷孃孃”地呼喊着,我喜欢它的个头,从未捉到过,只能仰望它傲娇地趴在高大树木上,别无他法。那就听听它的鸣叫声,高声部的乐队准时在傍晚时分奏响,先是一只领头的清清嗓子,尾部颤动发出首音,其他一只接一只便奏出一支婉转的曲子,曲调从高亢的6、7下滑到1,再由另一只7、6——1延续,如此循坏往复,在这个休憩的时刻听它鸣叫,觉得真是一曲天籁。天高云淡,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目光收回,阳光斜透到眼前,我伸出手心握住一点金黄的夕阳,闻闻,有着烤饼香喷喷的味道。
青色的屋瓦上生出白烟,在屋顶上空升腾、缭绕。风一吹,改变了方向,窜到我的鼻孔里,柴木香里夹杂着饭菜的味道直灌心肺。
“幺女,吃饭啦!”充满浓浓母爱食物的味道,真好!
夜晚,满天星星闪烁,我寻找着北斗,牛郎,织女,也寻找着最亮的那颗东方红,寻找着外公、外婆的眼睛。朦胧迷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那些深邃的奥秘一直挂在天上。
爸爸妈妈常常从星星的多少与亮度来判断第二天的天气,甚为准确。星星模糊,第二天就下起了雨,月明星稀,第二天艳阳高照。
他们是多么期望艳阳啊,就像我现在期待下雨一样。
艳阳天的话,凌晨5点左右起床煮饭,天刚蒙蒙亮,便扛起农具上坡。起床总是睡眼惺忪,背着背篓或赶着羊群行走穿梭在小路间,拿一把镰刀或一根棍子拨拉开蒙络的草、藤蔓、荆棘。露水的眼泪一滴滴钻进我的脚板窝里,粘在我的衣裤上,头发丝里,睫毛上,凉津津的。
紫色的豌豆花开了,一小蝴蝶一小蝴蝶地开了,结出绿鼓鼓的圆,藏在绿绿的笑窝里。扁竹根花开了,白白地开心喜悦。不愁春雨不到,吸收着泥土里的水分、养料,饱满地开了……
夏有夏的模样,星星会闪耀星空,虫鸟儿自由畅快地鸣叫,发出它们的最高音。花绽开了最美的笑容,草木茂盛滋长,冒出汩汩的汁浆,滋养了牛羊,牛羊的奶和肉,钱。又滋养了人,人又让草木生长,万物轮回,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