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大爱无言,如沉默的父爱我却不以为然。我一直认为,木讷的父亲永远不会表达那在我眼中笨拙的爱。直到那个秋后我不经意地回眸,我才明白我的父亲是如何表达爱的。
那个午后,我像往常一样骑车出门,简单地向父亲道别:“爸,我走了。”父亲正在忙些什么,头也不抬地“哦”了一声。每天都是如此,我简单的道别,父亲简单地应答,再没有多余语言和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
车轮碾过巷子里的石子小路,巷口那棵银杏不知何时已满树金黄,片片摇曳的黄叶宣告着秋天的来临,我仰头望一望那高大的树冠,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
那一转身、一回眸,我却愣住了:拐角处一个淡淡的人影,深遂的眼睛正遥遥地望着,那一刻似乎定格住了,而那人影是我14年来最熟悉的——父亲。那一刻,我的泪如决堤的洪水,吞噬了我清澈的眸子。
那是一个怎样的午后啊!傻傻的我骤然停在一树金黄之下,任凭泪水划过脸颊,模模糊糊地凝视巷尾拐角处的父亲,他悠长而深沉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我的身上,目光灼灼,父爱灼灼。可他那张朴实的脸已不再年轻,一道道细长的皱纹印在了他的额头上,曾经茂密的黑发俨然成了银丝,那一刻,我发现父亲老了……
我与父亲四目交错间,他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中收起目光。他那羞涩而窘迫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掺杂着孩童一样的慌张,他立刻转回了身。
我却在那里久久地停滞。父亲应该有很多次这样默默地注视我的背景吧,而我却是第一次于偶然之中惊觉。金黄的银杏摇醒了秋日的天空,而父亲的眼神摇醒了我——他无知的女儿,这就像一朵浓郁的花始终在我身边开放,我却是第一次闻到它沁人心脾的馥郁。
此情深深几许,那深沉的父爱,深邃的眼神,在记忆中,愈发浓郁,愈发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