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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热水袋

感动,就是在漫漫寒冬里的一个热乎乎的热水袋,为我的身心带来温暖与光明。

小时候,总认为热水袋是样好神奇的“法宝”,只要往它那小小的身躯中灌上热水,藏在被窝里,它就像一个微型火炉,一下子就把被窝变得暖烘烘的。

也许今天的你会说,不就是区区一个热水袋吗,有什么好稀奇的?但在我的童年,空调尚未普及到乡下外婆家时,热水袋却已是寻求温暖的最好办法。

但是由于不凑巧,我如果用了热水袋的话,外婆就用不上了。可外婆总说自己不冷,而是把它留给我。偶尔在夜里瞥见外婆被窝中瑟瑟发抖的身影,我的心竟会不由自主的漏跳半拍,但外婆却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用她的笑容来化解我的担忧。

那个冬夜,冷得掉冰渣的空气令天生怕冷的我冻得瑟瑟发抖,以至于不愿上床睡觉,因为每脱下一件衣服,就像去刑场的人离刑场又近了一步似的,要感受到十倍的刺骨寒冷。好在外婆心疼我,给我捂了一个热水袋,却又怕烫伤我,就用毛巾轻轻地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我的被窝里。

哦,这温暖的热水袋!我一钻进被窝,就感觉到了一阵幸福的暖意——所有的寒冷在霎那间都烟消云散了。我紧紧地抱着它,翻了个身,咦?背后怎么还是凉飕飕的?对寒冷的不满令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我把热水袋垫在背后不就行了吗。我真的这样做了。可没等我为自己的“聪明”得意一下,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我条件反射般地直起身,床上湿了一大片,水已渗到地上,背上的衣服全湿了,烫伤的后背火辣辣的痛。那热水袋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在钻心的疼痛和害怕的逼迫下,我的眼泪早已不听使唤,夺眶而出。

“外婆!外婆!”

听到我带着哭腔的喊声后,一阵嘎吱嘎吱乱响,我知道有人从床上爬起来了。外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单薄的睡衣,散下来的头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热、热水袋破了……”

她立刻尖声叫了起来:“快,快走开,去换件衣服,到我床上去睡!”她转身拿了件衣服,缩着身子奔向厕所,拿来了拖把。耳边响起“噔噔噔噔……”的脚步声。外婆使劲又卖力地拖起地板来。为了加快速度,她干脆双手拧起了拖把。

身上一阵凉意袭来,我打了一个寒战。身影在眼前晃动,渐渐变模糊,外婆赤着的脚有没有冻僵,单薄的身躯有没有发抖,还是她压根没注意?她一个劲地埋怨热水袋质量差,完全忘了责备我。

地拖好了,床单换好了,外婆大喘一口气:“呼,终于好了。你去我床上睡吧,那儿已经被我捂暖了。”我愣愣地看着外婆,好像以前从没见过她似的。外婆明显是老了,消瘦的脸庞,垂下的眼袋,深深的皱纹里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曾经听妈妈说过,外婆年轻时是个美人,后来因辛苦劳作而失了容颜。外婆瑟瑟发抖的背影又在我脑海里浮现了。我回想起自己曾经因为不懂事而做过许多让外婆伤心的事,泪水又流下来了,可这次它包含着一种暗暗的决心,我也不顾冷,光脚踩在了地板上,推着外婆:“外婆快去睡吧。”一老一小两双脚冻得发红,但她们的心此刻却像捂着一个热水袋。

感动常在,像热水袋,包含着外婆对我深沉的、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