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秋的月亮,不太圆。几个伯伯在外奔波,姑姑远在广州,奶奶打着电话,发着短信,等来的是:“妈,今年就先不回去了,我给您的钱都收到了吧,中秋快乐啊……”听着听着,忆起了从前。
那也是一年中秋月,那时奶奶的头发乌黑亮丽,爷爷也还强壮有力。我偷偷闻了几次月亮似的月饼,被奶奶撞见,她便把我搂在怀里,笑着说:“咱先别吃,等晚上伯伯他们都来了,咱再一起吃。”“那要是伯伯他们不来了呢?”奶奶先是一愣,又笑着对我说:“那就咱们吃,把月亮留给他们就好了。”
奶奶坐在阳台上,望夕日落下,一轮皓月缓缓升起,轻轻叹了口气。夜晚,我们看着月亮,吃着“月亮”,等着等着,没有车鸣,没有门铃。“伯伯们怎么不来了?他们是不爱奶奶了吗?”我仰起脸,声音稚嫩。奶奶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又一次将我搂进怀里,笑着说:“不是啊,你看,他们不是把月亮留给奶奶了吗?”可我分明瞥见奶奶的皱纹似乎深了些。
如今,奶奶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她的发线也有了白雪的足迹。爷爷得了老人痴呆,总是呆呆地坐在沙发,痴痴地回忆着什么。奶奶总是笑着说:“别失落,给自己一个月亮就好了。”然后眼眶渐渐湿润,任凭月光似子弹射进心房,在这位老母亲的回忆里留下一道道划痕。
又是一个花好月圆夜,在各地奔波的游子总是无奈,心怀愧疚。在家等待孩子归来的老母亲总是失落,而又选择包容。天上的月亮总是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一切……
月圆是画,月缺是诗,不论何时,给自己一个月亮,留给家人一个月亮,别让那份最深的挂念只在无线的电波中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