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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外乡人

一个月的盒饭,三双手的期愿,五个馒头的晚餐,三个简短而又质朴的故事,又说尽了多少人的欣慰与辛酸:欣慰的是,市场的无形之手,正慢慢向有技术的重体力劳动者倾斜;辛酸的是,农民工还没有融入城市,很多人在希望和无奈中循环。

作为一个自幼随父母、在城市各个角落流转的孩子,我试过连续几天午餐只吃榨菜配饭,在三十多度的夜晚只开着风扇入睡,在放学后和父母一起穿一分钱一个的吊牌。即使是在找到工作后,父母也依然在为每月的房贷、车贷以及我的学费而苦恼。为此父亲还想过去更遥远的马来西亚找工作——只因那儿的工资多。

在城市里工作,在城市里生活,就能成为一个城市人,就能真正融入这座城市,在这里生根发芽了吗?显然不是,我们始终只是外乡人,一位暂居此处随风而去的外乡人。

乡下人在城市是留不住的——这不是生育我们的家乡,没有记忆中的雨季与云雾,有的只是来往的车辆和喧嚣。坐在城里的阳台赏雨,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山村雨景,听到的是大山里别具风情的雨声。老屋顶上的黛色瓦片,长满青苔的巷子,群山环抱的山村,都被山间云雾缭绕着。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雨打芭蕉、雨敲房顶、雨击田野……时大时小,时缓时续,时高时低。让乡村人念念不忘的,是城市没有的宁静。

乡村人在城市是留不住的——这不是生育我们的家乡,没有记忆中的黄土与梯田,有的只是焦黑的沥青与油漆。站在城市里的花坛赏花,脑海里出现的却是梯田水稻,听到的是水田里接连不断的蛙声。水梯田旁的黄土小道,夹缝生长的野草,半山腰上的村落,都被稻香萦绕着。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稻花香飘十里,时浓时淡,时清时香。让乡村人日思夜梦的,是城市没有的金黄。

乡村人在城市是留不住的——这不是生育我们的家乡,没有记忆中的黄狗与母鸡,有的只是温顺的布偶和贵宾。呆在友人家里看猫,脑海里出现的却是院子里的***鸡,听到的是村口接连不断的狗吠。使乡村人魂牵梦萦的,是城市没有的活力。

乡村人在城市是留不住的——这不是生育我们的家乡,没有记忆中的老人与乡邻,有的只是来来往往的路人与同事。午后闲暇时听同事抱怨,脑海里出现的却是门口石桌前闲谈的老人,听到的是黄昏时邻居让孩童回家的呼唤。石桌旁残存的体温,乡邻间飘散的肉香,以及独属于农村的家人的呼唤,将远游他乡的游子紧紧环抱。让农村人望穿秋水的,是城市没有的温情。

乡村人是暂居在城市的外乡人,城市是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们的家在遥远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