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深处,有这么一个画面:一个小身影和一个大身影,在那辆大绵羊上迎风前进……
我从小一直被寄养在外婆家,因此对外公外婆有更加深厚的感情;不仅如此,我的幼儿园三年都是由外公接送的。
我从四岁开始上幼儿园,有过一段时间,会不停地哭闹。每每如此,外公便会提上我的小红书包,挂在那辆大绵羊的车把上,然后伸出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温热的手掌,拍拍我的肩,再把我抱到他身前,跨上大绵羊。此时我竟不哭不闹,仿佛所有的不舍与怨气都在那庞大却温柔的身躯下,消逝了……
于是,至此我脱去了脆弱的外壳,开始坚强起来。
记得有个冬天,很冷。我除了穿上一件厚厚的毛衣外,还套上了一件棉袄。外公却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衬衫,还笑我体格弱。好像那时我也晓得我的体格还与外公差了一大截,也笑了笑。同样的,他跨上大绵羊,把我抱在胸前位子上。去幼儿园的路段,有一截是透风的,风势极猛。大绵羊行驶着,虽然稳,但突然一阵强风击来,却也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
外公早已料到了。他凭借娴熟的驾驶技术,很快稳住了。我也许真是体格弱,冷风一吹,我便本能地打了一声大喷嚏;同时,外公将下巴顶在我头上,有刺,却暖和着;又把那硬朗、热乎乎的胸膛贴在我后背上,将大手把摇摇欲坠的我抓住了,按在车上。仿佛周围产生了一道防护罩,将冷空气隔绝在外,保护着我,也保护着外公……
这时,仿佛整个世界冻结了、凝固了,只有我与外公在大绵羊上,坚定前进,成为世界的中心。
如今,大绵羊受时代变迁被外公卖了,但外公人还硬朗。他有了一个上幼儿园的孙子。有一日,是雨天。我走去上学,却发现一个与我记忆深处重叠的那个画面:
门外,公路上,一个小身影与一个大身影,在新的摩托车上、雨衣下,不畏大雨,同10年前一样,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