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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花季

月下独酌多寂寥

花旁共饮笑语稠

七月的傍晚,湛蓝的天,瑰紫的薄云,太阳如燃烧的火轮渐渐淹没在天际,又仿佛意犹未尽,抛下一团绚丽的火烧云,点缀在无际的碧玉之上。街道继续散发着暑日的燥热,满世界都是撒开脚丫狂奔的稚气孩童,米老鼠书包的带子舞动起来,舞出一串追逐的脚步,舞出一片旋转的裙摆,舞出一条绚丽的长龙,大家难于抑制迎来漫长暑假生活的兴奋。

然而初一(3)班的同学们却是例外,他们还在学校里忙得不亦乐乎——

“快点,快点,哎猴子,你这总监怎么当的嘛,还有心情嗑瓜子!别坐着了,快点动起来啊!”大老远就听到大班长的女高音。乍一听一看,你的脑海中自然浮现起《红楼梦》中王熙凤那“彩绣辉煌,宛若神妃仙子”的经典形象。可怜的猴子刚一歇脚就被逮个正着,忙陪笑道:“班长教训的是,我立马去督促他们。”话没说完一溜烟跑了。冒失鬼在一旁看在眼里,心里有点不平,叫道:“这都1949年解放那么多年了,这不合理的等级制度还在迫害着懦弱的无辜百姓啊,啊,苍天,啊,大地……”“得了”大班长一阵怒喝:“你那诗朗诵还是留着晚会上表演吧”,冒失鬼立刻敛声屏气。班长分咐道:“你也别闲着,你打听一下晚会几点正式开始?”“得令”冒失鬼领命也是一溜烟跑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我在旁叹息道。那个冒失鬼是我们数学老师的公子,一点没继承他母亲大人的温柔,整日的装酷,说话也有口无心,身为同桌的我也是饱受其苦啊。

我看着班长一脸的怒气,我安慰道:“橙子,考试刚考完,大家都挺高兴的,你也就别对他俩动肝火了,走,咱们到别处看看!”“走吧,亦妍。”就这样我挽着班长的胳膊走了,才走几步耳旁就传来一段感人肺腑的真情告白。“小猴子,哥也想帮你,都怪班长太凶狠了,我实在力不从心啊”冒失鬼边说边还捶胸顿足。“冒哥,不怪你,只怪咱们命不好,摊上这么个主,与君共勉吧”听着那两人称兄道弟,一唱一和,我 见向来高傲威严的班长也抿嘴笑了。

“报——”似一阵风袭来,一看她头上的小辨也抖动得松松散散的悬着,她就是我的“前桌+死党”——人称“小麻雀”大名殷灵子。瞧她涨红了脸,气喘嘘嘘地张牙舞爪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班长也跟着着急。我抢着一阵数落:“你这是遇着山贼还是劫匪了,是山洪还是泥石流啊,后面有狼狗咬你裤褪啦?跑得比兔子还快!”小麻雀这才歇过神来,笑着说:“你嘴上上发条啊,还说我,快别‘河东狮吼’了,幸亏我抵抗力强,否则指不定肝胆俱裂了。”随即把头转向比她高出一头的班长:“都是你把她惯坏的,瞧瞧,多具杀伤力啊。”“行了行了,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你的口才也见长了,做我徒弟,赚了吧你!得,说正事吧”小麻雀听我一说,正经对班长道:“报告班长,前方已准备就绪,老娱(文娱委员)说,晚会再过半小时在湖心亭正式开始,让你现在把班级同学带过去。”

班长马上集中全班同学,宣布了晚会安排,全班同学跃雀欢呼。

一族族莲花盛开在碧波之上,氤氲水气之中,宛若瑶池圣洁的花儿超凡脱俗,神圣飘逸,为联欢晚会增色不少。湖心亭挂着彩灯,全班同学围坐一团,大家促膝交谈,好不热闹。

“接下来,由我献歌一曲,为大家助兴!”冒失鬼一跃而起用他还没吃完的棒棒冰当作话筒引吭高歌,唱了一曲雄赳赳气昂昂的《义勇军进行曲》,唱到高潮处虽说有点跑调,但毕竟很快又自已纠正重新跑了回来,而且唱得是情绪激昂,很感染人,一曲下来嬴得了全班同学热烈的掌声。

“瞧见没?将来可以当天王了吧,这歌喉,这气势,刘德华第二啊!”冒失鬼自鸣得意,猴子可不甘自弱:“即便是天王,哪敌得过我武林大会总冠军呢!”“嘿,你这泼猴,要不咱俩比试比试?”“有请,有请”转眼间晚会场成了武林擂台,瞧那冒哥,身着领结胸花的演出服,可谓玉树临风,自命不凡,自诩唐伯虎再世。瞧那猴头,粉面小生,眼戴卡通图案圆墨镜,身披教室窗帘红布袍,洋洋得意自称玉面小蛟龙。

月光下二员小将四目圆睁,怒目而视,摆足了决斗的阵势,小麻雀走到两人身边,右手拿着一束荧光棒用力向下一挥,口喊“开拍!”只听猴头大喝一声:“接招,看我老孙一棒,将你斩下马去!”话音未落,向着十米开外的冒失鬼冲了上去,冒哥镇定自若,颇具大将风度,待猴头冲到跟前时,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怒目为笑脸,“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两人竟在众人惊咳的目光下唱起了童谣,真是一对活宝啊,惹得全场笑得前仰后翻。

接下来节目是成语接龙、连词成句和对月呤诗,这正是满腹诗才的班长一展身手的时候了,我们一大帮女生玩得兴致正高时,环顾四周发觉毕竟曲高和寡,好几个同学竟然另处自由活动了,我拉起小麻雀说:“我们去四下侦察一下”,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发现猴头跟冒哥正在以可乐代酒,邀月共饮呢。“谁让咱哥俩是数学天才和英语高手呢,嗨,高处不胜寒啊!冒哥,方才多有得罪,请多包涵。”“唉,我的宽宏大度是无人不晓谁人不知啊,谁让咱俩铁呢,来,干!”“借酒消愁愁更愁……”小麻雀呤着诗像影子一样飘过,立马招来了他们四只白眼,在夜色中分外醒目,他们对我俩很有成见呢,看来要我这个师傅出马了,我悄悄嘱咐小麻雀说:“你也别光顾玩,学着点,要不你这学费岂不白交了?”“嗯”

“如此寂莫,如此萧条,使人不禁想起那篇《悲怆》来,两位就准备这样‘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吗?”“语文课代表甭卖弄了,你有何高见?”猴头抬头对我说。“如果两位愿意的话,咱们回大本营再‘对抗’一下!”“OK,Let’s

go!”猴头一听再有英语对抗一下来了兴趣,我朝小麻雀打个响指,胜利!打道回府!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晚的联欢晚会持续到很晚才恋恋不舍解散,曲终人散,人去楼空,为这初一一学年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但这一学年来的件件往事仍清晰浮现眼前,欢声笑语仍萦绕耳际,正如太阳下山后遗留在天际的那团团火烧云。

让我回首凝眸,一起重温那十四岁的梦季。

二 夸父奔走逐烈日

众生暗斗论英雄

还是一个含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幻想着坐上施了魔法的扫帚,从木屋的烟囱中飞出,飞向童话般温馨的天堂;还是一个戴着多啦A梦发夹的小女孩,梦想着牵着好伙伴的手,拿着一张神秘的藏宝图,徒步寻找传奇浪漫的国度。忽然之间跌跌撞撞闯入了十四岁的门槛,开始了我的初中生涯。

开学第一天,我在校园转了三圈才找到自已的班级——初一(3)班的教室,学校里一幢幢高大矗立的教学楼转得我晕头转向,等我找到座位后如同转出了迷宫,累得汗流浃背。

新学期正式开始前是十天的军训,军训从明天开始,今天先把军服发了下来。一回家门我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军训服,在镜前左顾右照,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已,感觉是如此妙不可言,我从一个撒娇的女孩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充满朝气的中学生。那个晚上,不知是夏夜沉闷的空气还是激动的心情,我一整夜辗转难眠。

军训在学校的大操场中进行,全班排列成四路纵队在教官的指挥下练习立正稍息左转右转……

毒日炙烤着大地,操场上扬起的尘土烟蒙蒙的,我站在队伍一隅,看着地面上清晰的投影。我挤眉弄眼,把脸上的汗挤下来,影子却纹丝不动,我想换个姿势……噢,不行。我猛然醒悟,惊恐地瞥一眼教官严峻的脸,哇噻!想不到教官严肃时脸皱得像菜包子一样满是褶子,我刚想笑,教官犀利的目光如利箭一般扫射过来,我赶紧垂下眼帘,还好教官没有发现我的神态变化,真是虚惊一场。无奈,我只好对我的影子孤芳自赏。

“45号,陆佩妮,立正的时候还摆弄什么头发,站一边去。”教官一声吼,吓得我双腿发抖,我惊恐地望着教官严肃的脸。陆佩妮刚想辩解,被教官不可置疑的目光挡了回去。她把脚一跺,小声嘀咕了一句:“谁怕谁啊!”便退出了队伍。教官这招真绝,大伙儿顿时严肃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望着教官,怕一不小心也被“金榜提名”。

太阳变本加励暴晒,我能感觉到脸上犹如有小虫子在爬动,我知道那是汗水在流动,我能想像得到,一定是亮光闪闪,就像隔壁胖叔叔的秃顶脑门上流动的汗那样醒目。这时,我感到有点眩晕,我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外面的声音,只感觉眼前一黑,晕倒了下来。

醒来时,我看到自已趴在操场边亭子里的石橙上,艾尘扶着我,我对着艾尘笑笑充满了感激。艾尘是我从小到大的伙伴,如今她是这个新集体的领头人物——班长。她是一位可人的好女孩,或许是真的有奇缘,我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是双子座的女孩,但有着迥异的个性,艾尘精明能干,雷劢风行,快人快语,敢作敢当。而我比起艾尘来多了一份多愁善感与稳重温婉。我为艾尘取了一个呢称“橙子”,我认为橙子的颜色正如她本人一样鲜明活泼富有朝气。

“亦妍你醒了,这个鬼天气,来喝口水。”“多谢大班长,我感觉好多了”我朝橙子笑笑说。

“嘟——大家休息十分钟,解散!”教官一声令下,队伍立刻活跃起来,有的席地而坐,脱下帽子当扇子扇,有的掀起衣角擦汗,开启一瓶矿泉水喝个底朝天……

“这群饮驴怎么没一个来探望我啊,难道我的人缘那么差,好有挫折感啊……”“行了,你省省吧,你用脑子想想,我们刚来这个新的集体,除我之外有谁认识你啊?况且从我们小学来这个重点中学的只有你我两人,你以为你知名度有多高,自我感觉太好了吧!”艾尘不愧是班长,口才非凡,见解又周全,只是——“亏你和我好朋友呢,还不会拣些好听的说啊,又触到这伤心事上。”我假装生气。“好了,别生气了,不过亦妍你看,我们班的同学三三二二,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要想组织成一支精锐的队伍怕是棘手啊!”瞧她那样子,仿佛是青年毛泽东那忧国忧民的眼神。我安慰她说:“那我们一齐努力啊!”

黑暗吞噬了天边最后一点嫣红,苍穹之中曾有的辉煌。无论是遒劲有力的颜筋柳骨还是那如梦如幻的泼墨山水,这样的美景都掩于天幕的重幔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月朗星稀的宁静夜空。

而我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进家门就嚷嚷开了:“老爸给我倒杯茶,老妈快给我捶捶腿”。看着桌上准备的一桌好菜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看得老爸老妈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怔了三秒钟开始翻箱倒柜找胃药,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这般枯燥艰苦的军训生活持续了十天,十天后我们迎来了全年级组的军训考核比赛。老师校长都很重视,但我班的同学们都不以为然,把它当作一场消谴的游戏。望着邻班同学紧张训练的背影我们一笑置之,我们只想早点卸下铠甲,打道回府,结束这魔鬼般训练生活。

“哼,你们看看,这教官紧张成什么样子,我早说过‘谁怕谁呀’,大家走着瞧!”一群女生簇拥着陆佩妮听她大放厥词,她把头一扬,不屑地冷笑一声,嘴角掠过一丝难于察觉的诡异。身旁的殷灵子神秘地对我说:“凭我的第六感觉,这次比赛结果不容乐观。”殷灵子是我的前桌,一个古怪精灵的女孩,爱穿粉红色泡泡袖公主裙,手中总拿着一支裹着锡纸的教鞭,她将它命名为“哆睐咪神奇公主魔法指挥棒”,蓬松的两根辫子总挂在耳边,厚厚的两片红色嘴唇使她成为吹泡泡高手,至今无人能破她的记录,殷灵子聪明机灵,往往能掌握第一手的可靠情报,所谓的第六感倒还真的有点灵,使人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第二天全年级组正式考核,只听教官发号:“初一(3)班齐步走预备——一二一,一二一……整齐的队伍过后扬起一阵尘土,颇为威武。突然只听“唉哟”一声,只见大姐大蔡菲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后面接连好几个同学载倒在她的身上,人群中还有人冷笑道:“想跟我斗?小样了吧。”蔡菲米跌倒中爬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她像疯了一样扑向陆佩妮,叫道:“我跟你拚了”,俩人就扭打在一块。同学们笑着看争斗,风言风语道:“不花分文看白戏,欣赏精彩武打片”“不看白不看,鬼才懒得劝”只有艾尘急得直躲脚,眼泪都流出来啦。殷灵子大惊失色,真的被我言中了啊,乌合之众,不可救药也。

最后在老师的干预下两人才住了手,但依旧大眼瞪小眼,心有不甘。比赛名次很快出来了,毫无疑问我班是倒数第一,班主任铁青着脸,难看之极。然而同学们却满不在乎,依旧嘻嘻哈哈,大摇大摆回到了教室。到了教室大家还互相打趣,撺掇着陆佩妮和蔡菲米另选黄道吉日单挑,一决高下,好事者还登上讲台作起广告:“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请大家拭目以待!

“天哪,一盘散沙!”殷灵子子愁眉紧锁。

“这该怎么办呢?”艾尘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