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天,淅淅沥沥的雨终于要停了。天空变的宁静不少,虽然还看不到那么灿烂的明亮,但很干净,像是在等待阳光一扫积郁已久的阴霾。快乐的,悲伤的,幸福的,难忘的,痛苦的,徘徊过的……四天的雨,把这一切都洗刷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这北方的天,永远都让人感到那么的遥远与静默,他矗立过的地方,它看着这里的激昂与悲伤,它却一直这么缄默不语,好似母亲看着刚出生的婴儿。他们说一望无际的田野,说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坡,说葱郁傲人的晴川,说着盈满天空颜色的大海,他们说他们都是自己心中的好男儿,真的男子汉。他们都留有那两条河的血脉,所以他们用他赐予的博大来俯瞰,他看茫茫大西北的戈壁,他望过古楼兰王的宫殿,他想起那些清真寺壁画里的真主安拉,他透过漫漫的黄沙,他看到敦煌石窟中佛的眼泪,他说着布达拉宫背后的雪山。他被那信仰的虔诚所打动。
原来,他是属于这里的,从一出生就将自己融入了大地,融入了蓝天,融入了这大西北的空气中。他们奋力的呼吸着,他们都在望着彼此,好像一刹那,有的都会在记忆里消失般。他告诉自己,这里就是家,一个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熟悉的陌生的地方。许多事,他还不懂,所以他偶尔也会忧伤,他看到了这篇土地不应有的哭泣。
他就这么哭了,他把眼泪洒向大地,于是有了雅鲁藏布江,他们的血液里开始流动着他的悲悯与博爱,生生不息,代代相传。他的另一滴眼泪去了别地方,如一刻珍珠在这苍凉干涸的土地扎下了它坚实的根。它成为最甘甜的湖水,没有一丝的咸涩,它要把这里苍茫的天照的清秀而俊美,它知道所有的生灵都应该被赋予的颜色就是他的寻找。
他抖抖身上的尘土,站起来,摸了摸身边的云朵,他看着那些云朵长成了一棵菩提树,一千年长大,一千年开花,一千年不败。是的,他看到了菩提树叶片后面的那一朵朵花了,尽管尘世太多的繁杂已不能使让人们看清那些真真实实纯在的花朵了,所以他让佛祖留在了那颗菩提树下,向人们用禅来传述,菩提叶片的花朵。尽管很多人都没有看到过,尽管那些花是多么的娇羞与脆弱,但人们从此明白,尘世人生的繁华与荒芜,也可以偶尔看到他和他的那片天。
那天,他笑了,他望着芸芸众生,芸芸众生亦看着他,他们这么彼此交流,用禅的玄机指引着前方的路,每个人,每一棵树,那是他和佛的秘密。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阳光灿烂起,又暗淡,黑夜悲伤后,亦微笑。这都是他的船,停靠在空间与时间的绝壁之上,于是,那些花也在次第开放,倔强而豪迈。生的花开了又败去,活着也许并不是为了此。高尚,与卑鄙也之是一道墙围的鸿沟而已。于是,他给沙漠赋予的广阔与热情,却忘记用甘甜的雨露时常滋润那赤裸裸的聒噪,他给雪山披上了虔诚的信仰,可却忘记把它与天的距离拉的进一些。他给那些在高原奔跑的生灵们已无限自由的家,却忘记了在坚强的心脏也敌不过刺破苍穹的枪声。他给戈壁坦荡的胸怀,却忘记那些风与岩石的不羁。他给了人一切,却忘记告诫自以为是是多么的可怕……
原来,这世界并不如他所看到的那般完美,原来他的忧伤是那么的柔软……他笑着,亦留着眼泪,因为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拯救,还是救赎?他把一切都想忘记,所以他决定回到那最初一片混沌的状态,变成一个婴儿,继续熟睡,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人们懂得如何让他们自己的世界拯救他们自己。
现在,没有人会把他吵醒,他在现代与传统的悲鸣声里安然的睡去。他曾经的一切都还在,可却不是最初的一切了。于是,他的孩子们归来,于是,他们要再一次走向地狱的门口,来完整来救赎,换取尘世的安宁。
六月,西北的天有几朵云,写满了阴霾;六月,这里下了不少的雨,洗刷了阳光;六月,我抬头再一次望着天,安详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