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阶建好了,父亲却老了。何等悲凉。令读者感到悲凉,感到惋惜——多大的事儿,值得如此折腾自己。
我并不觉得父亲如此拼命有什么问题。“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这九级台阶是父亲一辈子的追求,是他心中最伟大的梦想,亦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梦想是不分大小的。父亲也不过是在艰苦年代中,与那无数个奔走于红尘之间的普通人中一样,在寻求着自己打价值,追求着属于自己的信仰。
都说年轻时的冲劲与无畏美好可贵,是一切的基础。我向父亲在年老时,纵使大半辈子时光已逝,纵使自己不再身强力壮,想到自己的“壮举”心中岁有忧愁,感慨万千,却也必定欢喜,必定无憾。反之,若是父亲早知代价惨重,果断放弃。那么,这“地位”对他而言,便永远的成为他必毕生的奢求,是那遥不可及的黄粱美梦。在忆往昔,恐怕也只是坐在矮台阶上声声叹息,追悔莫及。什么也没得到——那种思索了一辈子的事情致死都没能达到,那种倾尽所有,不论能否成功,果断放手一搏的风雨一路,他没有经历。身体在健康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壮志难酬”才是最大的悲伤。
怀揣伟大梦想,且追求结局无憾的代价大着呢?邓稼先为了救过,制造先进出核武器,鞠躬尽瘁,使核辐射深入骨髓;鲁迅先生为了以文救国。废寝忘食,呕心沥血。闻一多先生,为了救国,光明斗争,不也一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吗?他们谁后悔过?实现梦想的人谁后悔过?追求过梦想的人谁后悔过?
往小里说,生命短暂,无憾便是真理。
往大里说,生命短暂,唯价值永恒。
既然如此,何须顾虑重重,只愿一生潇洒,豪情万丈。舍去健康,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