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的眼睛总是明亮亮的。
从我有印象开始，我就一直认为，我母亲的眼睛是最美丽的。如果说要用什么来相比，那晶莹的蓝宝石也不能与她相比，那纯净的翡翠都与其而言略为逊色。她的双眼总是那么明亮，那么清楚，仿佛能把一切看透；日月星辰，都好似她眼睛的倒影。曾经的我，每每在日落之时，都能看到金色的太阳，为她的双眼镀上一层琥珀色的金边；到了夜晚，我们总在夏夜的草坪上，寻找着北斗七星，我记得那时，闪烁的北极星，不多不少，刚好投在母亲闪烁着光的瞳里，亮晶晶的。
在我记忆中，母亲的眼睛总是坚强的。
我记得，母亲的眼睛做过手术。她的眼睛本是近视，但她做了一次激光手术。我听说，做了激光手术，晚年可能会失明，但我从未见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对生活的不满，甚至是在我们面临经济危机时，她的双眼，不是停下寻找便捷的出路，而是一种上进、积极，想要跨过这道高耸的门槛。她的眼睛总能灵活地，滴溜溜地转动，和别的古板中年妇女不同。她不会紧紧地盯着字牌不动，也不会紧张地看着别人摸麻将的手。她笑着对我说，总坐着会长胖，要多出去走走才行。
但我不知道的是，她眼里有多少渴慕。
母亲喜欢书法。她练出的字，一个月写得比我一年的还好。每当谈起书法，她眼里会有一种光泽。与以往不同，那光泽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我记得她曾经去逛一家店时，那细细打量的目光。但无论那老板如何劝她，这箱子多好，纸放这里绝对不会受潮，但她仍挪开目光，拉着我出去。不知道当她提出给我买套试卷时，我立马的拒绝不知抹掉了她眼里多少光辉；不知道当她督促我做题时，我表现出的厌烦对她是多大的打击。当她千方百计为我提高数学成绩时，她难道就不想给自己买点什么吗？
我无法理解母亲的苦心。我毁了母亲眼里的光。
不知何时，日月星辰在她眼里失去了光泽，太阳已无法再她的瞳中镀上金边。她心里最后一层防线被我击破，而我还不知悔改，她所有的泪都为我而流，她所有的怒都因我而发。她的眼睛已经如一汪干涸的湖水，平静而失去了生机。
我希望尽我所能，挽回母亲眼里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