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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成了他

家里、病榻上,手机循环播放着gala的《追梦赤子心》,支撑着他的精神与39度的高烧作着最后的斗争……被两层臭被褥包裹着的他,已经被病魔缠身一个多星期了。

上星期,在学校医院打点滴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没有父母陪伴的心酸,但英语老师的陪伴,已是让他无比的温暖。两天的输液,让他感觉病情好了许多,这一次,他依旧决定同以往一样,不愿向远在故乡的父母诉苦,因此,和父亲打电话时,也只是简简单单的问候。因为,自高中以来,他越来越感到亲情的淡漠……

上高中之前,他总是得到来自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尽管家庭并不富裕,但他却生活得没有太多烦恼。但自从考上省里最好的高中后,他离开了故乡,父母竭尽心力为他租了一套100多平米的房子让他安心学习,但也就是从这时起,他的内心再也没有过真正的快乐。每每与父母的电话交流,听到的都是无尽的责备——成绩,成了远在故乡的父母对他评价的唯一标准。父母总是让他全心全意的学习,但他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做家务,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在内心里做斗争来克服父母不在身旁的酸楚与自卑感,不得不抽时间在没有父母的指导下来处理同学间的关系……每次通话,他总想向父母诉说自己独自生活中的进步与成长,但未及他开口,斥责的话语如汹涌的潮水般将这些与学习成绩无关的进步冲刷得黯淡无光。渐渐地,他不再主动与父母打电话,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其实,他也曾今尝试过向父母证明自己在学习上的努力,他曾严格控制自己的上网时间和看电视时间,为此,他渐渐告别了自己最爱的游戏看NBA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要知道,这两项娱乐活动是他上初中最大的学习阻碍,时常都需要父母的提醒与监督,而现在他终于能够自我管控了!而当他向父母诉说这一他自认为是“壮举”的事情时,电话那头质疑的语气终于激起他心中的怒火,他沉默片刻,还是轻轻地按下了挂断键……寂静的夜,一行泪悄然落下。

今天病榻上的他,感觉浑身炽热,头晕眩仿佛欲裂,尽管如此,在上午他还是撑着病体考完了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那四个小时的奋战,更是深深加重了他的病情。终于,他呻吟着从床上爬起,用颤抖的手抓起了那冰冷的手机。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妈,最近店里生意好吗?”

“你还会打电话来啊”讽刺,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几句家常后,母亲突然提出“要不要我上来陪陪你啊?”

这意料之外的话语,似一股暖流涌上了他的心头,尘封在心底的话匣子仿佛瞬间打开了。但,一分钟之后,他彻底绝望了:

“店铺的房租在下个月3号就要到期了,我这今天要赶快挣钱啊,不然哪里有你的生活费啊!”

“可是,这几个月我已经很节省了啊!”他终于忍不住了,说出了最后的谈判砝码。

“是啊,我和你爸也觉得这几个月你很节省了,但房租确实到现在也还没凑齐啊

“妈,我平时都不怎么向你们诉苦的,但这次……真的有些难受啊!”

“你啊,上星期就不给我打电话,不然按照我的方法,病早就治断根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坚强忍耐在母亲看来竟然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我早就说过了,你的生活不规律,经常在冷天只穿件衬衫,下雨天还打篮球…。。”母亲的责备继续着……不知何时,电话声戛然而止,不知是母亲的手机像往常一样突然没电了,还是脸颊的泪水划过了电话屏上的“挂断”键,总之,隔阂的冰墙永远地阻断了身处异地的心……

严冬里,他依旧蜷缩在两层臭被褥里,远处,传来几声凄婉的鸟鸣……而、不知何时,我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