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不出自己在这个世上活了多少年,只记得当初扎根于这片土地时,天上拥有九轮太阳。某年某月的某人亲手将我植下,感谢上天赐予我无疆的寿命,让我见证一个民族的崛起。
我所扎根的这片土地,因为历史的更替,我说不出她的名字。这个国家蕴藏着无尽的能量,任何的名字在我看来都不能与之匹配,就像一棵好树不需要什么名字,树的本身就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然而,我知道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不只有树,还有炎黄子孙,这个名字也不足以完美展现这些人的品质,但却是永远都不允许被忘记的。这是这些人最基本的身份。好比一棵树无论扎根于何处都要谨记自己永远是一棵树,要像树一样生活。
我记不清自己在哪一年才认识到树的尊严。我身边的人都在笑,听说他们是来自另外一片土地的。这些人笑起来并不友善,两撮络腮胡看起来都是那么奸诈。他们的手里总是握着一把长长的刀,有时在我的身上划几下,有时在炎黄子孙的身上砍几刀,然后就乐了。我能听到,远方的人都在哭,每当夜深人静,枪声疏远之时,我的耳边就会传来轻轻的啜泣。这种压抑的感觉刺痛了我的伤口,让我不能思考,但有一点我不用思考就能知道——没有反抗,就只有压迫。我只是一棵树,上天赐予我生命却没有送给我一把剑,倘若明天“络腮胡”再糟践我脚下的土地,绝不轻恕!
可惜我终究还是一颗树。更可惜这些哭泣的男子汉是人。
我本以为自己看错的了人,幸运的是没有。他们的忍受是为了伺机而动,他们也许低了头弯过腰,但心一直是挺立的。当星星之火爆发燎原之势,我的耳边不再是无助的哭泣,而是振奋的号角。那段时间里,我长得很快,有炮弹削去了我的树冠,但是我不感到惋惜,只要树干是直的,树根是壮的,何愁没有树冠?
终于在那一天,我听到了欢悦的礼花声,我的旧木枝也萌发了新芽。
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这群人,我更喜欢把它们看成树。从天上有九个太阳到后来只剩下一个,再到现在地面上升起了成千上万轮八九点钟的太阳,这些人从来就不曾让我失望,“炎黄子孙”这一共同的名字将大家维系在一起,五十六个民族彼此之间也可以成为兄弟。这片古老的却永远蓬勃的森林和我一样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任凭风云变迁,雷打不动——这才是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