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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今朝赏花人

桃花开了。

她,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曲折的长廊上,一把藤椅、一方藤桌。藤桌上,一杯香茗正热气升腾。夏日的午后,她透过淡淡的水蒸气,看着长廊边的桃花。半晌,她觉得这桃花,有着醉人的芳香、迷人的姿容。

偶尔长廊边,也会有些少男少女走过,说着一些,让人羞羞答答的话语,在她看来好是羡慕。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心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于是眼角开始湿润了。

书卷在侧,却厌倦读。香茗在茶几,却不想啜饮。久坐过后,懒懒地站起来。走近桃树,倾身俯首,嗅花,好让自己沉醉在桃花中。她似乎真的醉了,踉踉跄跄,半遮半掩,回到了藤椅边。然后她深深的坐下了,低头颦眉。这低头颦眉中,隐约锁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额头上痕迹浅浅,也读不出什么东西。

远看她的背影,孱弱而清浅,轻盈而空旷。薄纱制的衣裳,最是贴切她的。长廊上,吹来了一阵轻柔的风,吹来了桃花的芬芳,吹动了她的衣裳。她真的醉了,任风吹乱自己的发髻。一些心思,就像她随风而飘的长发,风越吹,心思越乱,忽左忽右,在她内心盘旋不远离去。

时间倒退十六年,同样是一个桃花芬芳的时节,只是地点不同。

那年她还没有出嫁,有着令人羡慕的青春年华,还住在郊外的小城镇里。那天夜里,她立在后门口,手撑着桃树,嗅着花香。她穿着一件月白薄纱裙子。住在后门的年轻人,认识她,也仅仅是认识而已,从来没有和她打过招呼。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不近,轻轻地问候了一句:“你也在赏花吗?”她没有做声。半晌,站了一会儿,月亮黯淡了,落山了,他俩各自离开。

今夜的月亮落山了,可是他俩的故事还没有落山。

其实爱一个人很简单,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计算两颗心的距离便好。唾沫飞溅的原因是心的距离太远,要知道这个世界话语是一个美丽的陷阱。

就像她爱上他,不需要理由。她喜欢他腼腆的微笑,总会给人一抹风轻云淡,总会让她心情倍感清欢。

他说,他爱上她的那一晚,月色正好,桃花芬芳,她穿的薄纱裙子像一个小仙女。她靠在他的肩膀边,突兀地笑了,幸福地笑了。她说,我是小仙女,那你是什么呀?

经过流年的雕刻,她已经历练成一位对爱情忠贞的女子。她向往的爱情,如玻璃杯般精致透明。同样她的爱情,也如玻璃杯般的脆弱。

她的父母,终究是知道了,知道了这在他们看来并不般配的爱情。父亲是一个生意人,讲究门当户对,父亲想把她嫁给生意场上,那些有权势的家族。她自然是不愿意,而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不过是父亲生意场上的一枚棋子,不过是父亲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呢?他家里是做杂货生意的,一年到头家里结余的钱也没有多少。他也想要发家致富,这样也好给她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可他却不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图物质的女子。

她的母亲给他施加过压力。那些冰冷刺耳的言语,他都埋藏在心里,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些。冰冷刺耳的句子,一次次地在他心里重复,一次次地煎熬着他。

终于,承受不了这一份加了重量的爱情,沉重的爱情压得他喘不过气。爱的本质是愉悦,违背了初衷的爱能叫爱情吗?

又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他约了她。起初她还以为,他这次找她和上次一样,因为他想她了。也许今天过后,他过的可以轻松点,她呢,则可以享受更好的生活,他是这样想的。

“我们分手吧”这句话刺疼了她的心。她笑着说,傻瓜,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想我了就直说。他认真的看着她,他内心痛楚地再次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深深的看着他。半晌,她明白了,这不是在开玩笑。

月亮黯淡了,快要落山了,这次他俩又各自离开了。今夜的月亮落山了,可他俩的故事又怎能落山呢?

时光荏苒,她远嫁他乡,过着优雅的生活。关于那个小城镇的事也被永远定格在那里,只是时常怀恋那夜的桃花。

曲折的长廊边,她倚靠在藤椅上,看着桃花。说了一句:“十六年前的桃花比现在的更美。”

有一个人,路过长廊,听到了这句话,有些释然地说,你看那女子的薄纱衣裳,空落落的,想必是在回忆一件旧城里的旧事,会是怎样的一件旧事呢?那人接着说,同是今朝赏花人。